低迴的聲音,夾帶著命令與哀求,世上最倨傲卻也最卑微的口氣。
起初,這聲音感覺像是從天上傳下來的,
但隨後又緩緩地下沉,消失隱沒在最深最黑暗的地底。
所有的聲音,像是被無底洞給吞吃了一樣,
靜的彷彿這世界上不再有任何的生命氣息,甚至,是自己的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心的深處,再次傳來了一陣陣微弱卻清晰的哀鳴,
像是送葬的彌薩曲,又像是撒旦的嘆息:
「是誰創造了這一切的不幸?是誰咒詛這悲哀的生命?
是誰將天使的翅膀插進了魔鬼的背脊?又是誰在導演這荒謬可笑的鬧劇?
有誰聽我心中澎湃的樂音?有誰能和我分享這唐璜的勝利?
且讓我飲盡杯中的孤寂,伴隨這熊熊的烈焰,舉杯慶祝這末世的葬禮?」
之後,這聲音又消失了,沒有人知道這聲音的來源;
而且,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聽見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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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刻意封閉了那三個月的回憶。
多年來,苦苦的壓抑著,不讓淚水在深夜裡決堤,
怕驚醒了枕邊的情人,也怕自己再也經不起這樣痛苦的打擊。
即使如此,有時她仍會不自覺的想起「音樂天使」的美妙聲音,
即使知道一切早已不復存在,
她依然無法忘懷那如天籟般純淨的嗓音,每一段令人顫抖的旋律。
「對不起,我無法愛你。
你是我的音樂天使,我是你親愛的小Christine,
但我無法愛你,對不起。」
正因為意識裡壓抑著這一切,她再也記不起那通往地心的路,
記不起所有的暗門,以及湖畔的小徑。
所有的影像支離破碎,再也無法拼湊成一個完整的記憶。
所有的樂章散亂著,心碎的音符,再也唱不出更多的戀曲。
她逃離了,卻也只保存了一個殘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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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的、被背叛的,與被愛的、背叛人的,
同樣活在無止盡的悲傷裡,再也沒有其他結局。
這就是悲劇,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的悲劇。
故事應該隨著主角的死亡而謝幕,
然而,在劇院的牆樑上,甬道裡,幕帷的後方,
總是若有似無的迴繞著孤單的腳步與幢幢的鬼影,
即使再也沒有人聽見到過任何「他」的聲音,那怕是一聲嘆息。
從沈默的開始,回到沈默的終曲。
歌劇魅影。
@ 2006 歌劇魅影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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