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FU
每個人都是一顆孤立的行星,貌似合群地繞著世俗的信仰公轉,卻同時寂寞地繞著自我的中心自轉...

2015年10月24日 星期六

大同江 (대동강)





我懷念大同江畔的日出。

江上的霧氣氤氳,而水面是如此清澈。
打開旅館的窗戶,我聞到陣陣的燒柴味,
這是清晨的平壤,有種說不出的平和。

太多看不到的悲傷,都被隔離在羊角島的窗櫺外。
在這個幸福國度裡,作為一個觀光客、一個旁觀者,
我只能滿足於眼前的一切,滿足於我看到的這一面,滿足在朝鮮式的幸福裡。

我想起書本裡的畫面:
一對年輕的戀人,在漆黑一片的平壤市區裡,不發一語,默默地並肩走著...

即使沒有光,他們依然可以感覺到彼此存在;
即使沒有話語,他們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在溝通著。
在那個簡單的年代,這就是他們的約會方式。
什麼都沒有,沒有物質,也沒有光,
他們所有的,只有一個毫不起眼的愛情。

「現在,我們很幸福」你堅持。

大同江畔,平壤,2012

洞裏薩湖上的小兄妹

你說,不要悲傷。

因為在這世上,有哪個人不是正在堅韌地求生呢?

Tonle Sap Lake, Combodia, 2005


2015年10月19日 星期一

1664



















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我喜歡上1664的味道。

雖然它的口感不比愛爾蘭啤酒的濃厚,也不如比利時啤酒的香甜,
但清爽順口而不過分清淡,對我來說,正是一個恰好的口感。

第一次知道1664,是因為一個喜歡1664的女孩。

雖然她沒有跟我說太多,但其實我知道她執著於1664的原因,
我知道在那個浪漫的國度,她邂逅了一個當地的男孩。
故事的結局我們都知道,總之,從那個國家回來以後,
說到小酌,她就只喝1664。

也因為她,我才知道原來1664在這裡這麼難買。
才知道她到底是花了多少心思與時間去尋找,只為能偶爾重溫一下當時的味道:
那記憶,說不上濃烈,也不夠香甜,
但仍是淡淡的,時不時著,韻味迴繞,令人難以忘懷。

現實中的人生或許不盡完美,但回憶中的味道卻總是美好的,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是生活中最好的調味料,那非回憶莫屬。
回憶,會幫助我們留下一切的美好,
讓苦澀變得清澄而容易入口,讓酸甜拉的綿長而更有餘韻。

後來,我向她表白了,想當然爾,故事的結局我們都知道。
從此以後,每當有看到,我都會買上一瓶1664,
在心裡默默的,敬那個只喜歡1664的女孩。

我羨慕那個男孩,他雖遙遠,卻穩穩的佔據了她所有的回憶。
我欣賞這個女孩,她有她的執著與堅持,
即使那是多麼地遙不可及與不切實際。

我看到她總是在天黑了以後,
坐在兩人座小圓桌的一側,慢慢的啜飲杯中的啤酒,
等待終於有一天,那男孩會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跟她說一聲 Salut ,然後跟她點了一杯一模一樣的1664。
在他們兩人的相視的微笑中,隱藏著只屬於他倆的默契,
只屬於他倆的回憶,只屬於他倆的,那一天的巴黎。

她有一個一輩子的遺憾,但她不知道的是,剛好我也有一個。
那是一個神奇的數字,一個我回不去的美好年代,1664。

膜片鉗




我同時緊盯著兩個電腦螢幕,
一邊看著CCD傳來模糊的細胞形態,一邊看著記錄器傳來電流與阻抗的波型數據,
左手旋轉著顯微鏡的旋鈕,右手不時點著滑鼠,嘴裏含著吸管,等待一切就定位,
把雙手改握住針筒前的活門,眼睛依舊盯緊螢幕...
接著手一旋,嘴吸氣,再迅速去點上滑鼠,所有的動作要在一秒鐘之內完成。
幾秒後,一顆細胞又被我緊緊黏在針尖上,1 Giga,是一個魔術數字,
我謹慎的把把細胞膜吸破,「啪!」如果可以幫他配音的話。

這些每一舉手,每一動作,都需要跟舞蹈一樣,優雅協調,動靜得宜。
需要跟演奏樂器一樣,掌握節奏,融入旋律。
還需要表現的跟機器一樣,不偏不倚,精密準確。
嘿,誰說我這不是表演藝術呢?

直到螢幕上出現令人滿意的電容電流,OK了,我鬆了口氣,
然而這只是前奏,真正的實驗才剛要開始....

「He has a magic finger !」 旁觀的同事對其他人如此說。
「Hey! You can patch everything !」曾經我看見一個法國女孩眼裡的崇拜。

我沒有回應什麼,在這不容易有好消息的行業裡,
請容我保有一點點裝模作樣的姿態。
誇獎的話是幾秒鐘的事,然而這世界上有多少人看得出這中間的門道呢?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工。」
十年來磨的這一劍,還是讓我在多年後,依然得以戰戰兢兢的存活在這異邦的功夫。

有人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氣。
只可惜在巴黎的那幾年,我常常都是一個人在工作,
與世隔離,沒有人看到我在做什麼,沒有人理解,更沒有顯著的成果。
慢慢的,我也漸漸的遺失了自己的價值。

漆黑的房間裡,刺眼的螢光幕照的我有點疲憊。
閉上雙眼,稍事休息,就在那一秒中,
我好像看到自己回到了舞臺上,Spotlight 刺眼的打在我的臉上,
我對著漆黑的台下羞怯地笑了笑,然後隨著音樂,開始玩轉我的 magic finger...

「匠氣太重」,演出結束後,那時的老師如此評論。

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我卻還是那個工匠,繼續操弄著我的 magic finger,
只不過道具從幾千塊換成幾百萬,舞台從大堂換成小房間,
Spotlight 變成了電腦螢幕的微光,觀眾變成了孤高自賞的自己。

那時候,我的 magic finger,是為了爭一口氣;
而現在,我的 magic finger,是為了糊一口飯。

年少時放下的夢想,放下的荒唐,卻在另外一個時空,如幻境般的再次上演,
只是少了那份輕狂,少了那份激情,或許,還多了一份淡然?

「嘿!跟我們說說你都在做什麼工作?」 一些新朋友,常常如此問到。
而我總是尷尬的笑了笑,「很無聊,就是一些 routine的工作,你們不會想聽的。」

專家,不過是隻訓練有素的狗。我心裡如是乾笑。

Mt. St. Michel


即便是六月,布列塔尼的海風仍然猖狂,
試圖吹滅人們前往聖山的渴望。

天色忽明忽暗,火車緩緩的前行,
在結束了等待與轉移後,我脫離了月台,
踏著沉重的步伐,在逆風中走向聖米歇爾山。

海風是鹹的,雲層是陰鬱的,
聖山是孤獨的,而人心是頑固的。

我常自以為遠行,可以帶我離開人群,走向寂靜;
但每當我走到目的地後,才發現,
等待著的,往往是一個過於喧囂的孤獨,過於矯情的寧靜。
於是我不耐的轉身離開,再次尋找下一段新的旅程,
卻一再反復這樣的循環。

那天,當我離開聖米歇爾的時候,天開了,雲也散了,
陽光灑在島上,那時我的心裡沒有喜悅,也不帶悲傷。

上車,出站,前往,離開,
人生總是狀態的不斷重複與轉換。

Mont Saint-Michel, 2013

2015年10月13日 星期二

St. Malo


當我還在低頭摸索要怎麼樣調整光圈快門白平衡時,
布列塔尼的夕陽,一下子就把整個天空染成了紫紅色。

那是我來不及帶你看的海,來不及送你的玫瑰。

Saint Malo, 2013

Cimetière du Montparnasse


我喜歡歐洲的墓園,我喜歡他們即使離開了,也離開的優雅。

沒有太多的鬼哭神嚎,也沒有彌漫的金紙煙霧。
每個離開的人,都靜靜地安息著,在陽光下,在樹蔭底,
一如他們在世時,或在冬季的陽光中取暖,或在公園的樹蔭下閱讀。

伴隨他們的,是一束花,一個吻,所捎來的思念。

Cimetière du Montparnasse, 2012

2015年10月8日 星期四

逝水


「店面招租」

那家以前常去的咖啡店,在這樣的景氣下,終究還是關門大吉了。
那是以前我們秘密約會的地方,我總是裝作沒事的走進去,看見正在讀書的妳,

「疑?怎麼這麼巧,妳也在這裡?」

每次,我都用這句話當開場白。
我會規規矩矩的坐在妳的對面,仿佛我們只是普通的點頭之交,
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妳不知所措的表情。

---

「都過去了」你歎口氣,接著點起一支煙。

其實我很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聽你說,那天你們大吵一架後,
她離家出走,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女人,還有很多」我安慰。
「但她,只有一個」你堅持。

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在我們漫長又短暫的人生中,實際上是永遠不乏那三千弱水的,
但到底芸芸眾生中,是否真的有你想要的那一瓢,
卻是比懸念更懸念,比神話更神話。
我清楚,而你更清楚。
所以我不再多說什麼,任憑你兩眼發直,呆望著那張招租的紅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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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很會流汗」你害羞的收回妳的手。
「我喜歡」真心話,只要是妳,我都喜歡,然後我順勢抓回妳的手。
妳手心裡那微微顫抖的濕潤,也許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觸感吧。
只是那雙手,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哪了,
或許正在我去不了的天堂裡,彈奏著我所未曾聽聞過的旋律。

而我像個迷失的盲人,失去了溫暖的牽引,
只能兀自的在黑暗的異次元裡,虛無地漂浮著。
又像一隻失憶的地縛靈,總覺得自己好像在等待著什麼,卻又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唯一的感受,就是一股隱隱的痛,從胸口開始蔓延,
然後一路延伸到遠方的看不見的盡頭。

---

我倒了一杯酒,

「來!」約翰走路,看你今天也不用走路了,大不了我背你。

你最討厭 Whisky,我知道,
只是我們有時候沒有太多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杯要乾,不能不,不得不。

「拎!」我催促著,別怪兄弟我狠心,

總之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吧,有酒當醉直須醉,
就當是一場過敏吧,撐過這場免疫風暴,明天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現在你需要的,就是一點點的麻醉,暫時把腦子徹底關機。

---

我的腦一下子被高濃度的酒精給 shut down了,
但可以感覺到心臟還在跳動著,從胸口擴散出的血與淚,一行行的流淌,
直到流完那錯誤的十四行。
如詩人所言,

「所以不要詢問最後一個吻,因為唇是冰涼的,舌是生硬的,哭泣是無聲的。」

我無聲地哭泣著,我的語言是生硬的,我的語氣是冰涼的,
所以我不敢,也不能詢問最後一個吻。

---

我看著你這樣昏迷過去,好像看著曾經的自己,deja vu,大概就是形容這種情況吧。

兄弟,我知道你很努力了,
只不過人生總有很多事情是努力也徒然的,就像 Sisyphus的詛咒一樣。
我們不能改變過去,不能預知未來,更不能跟時間爭論它是否公平。
唯一能做的,就是承認失敗,看清並承認自己就是眾多科科魯蛇中的一條,沒有別的。
然後看緊剩餘的年華,該笑就笑,該哭就哭,能愛就愛,能忘就忘,

「C'est la vie, et oui, c'est la merde.」

作為朋友,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至於剩下的部分,那是你必須獨自走過的,誰也幫不了。

---

當我走近,正想開口喚妳時,妳的唇就這樣湊了上來。
Muscat,如果必須形容的話。
一陣海風吹亂了妳的髮,我在風中遺失了妳的面貌,接著散落了關於妳的一切記憶。
妳的名字從此變成一個禁忌,妳的吻也成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此時教堂的鐘聲將我喚醒,我的視線,呆滯在昨夜遺留的空酒杯上。
終於我明白,這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晨,
沒有泡好的咖啡,沒有熱好的牛奶,
我先是作了一個好夢,再是一個惡夢,然後一如往常的,獨自醒來。

這個禮拜天的早晨,除了暴雨後的潮濕外,仍是一如往常的,一無所有。


















台北的冬天,一向濕冷。

那是一個令人驚喜的禮拜天下午,
我那如鳥籠般的住處,竟少見的透入了暖和的陽光。

台北,2009冬。

2015年10月7日 星期三

天空如此遼闊

那天他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你說。
我很少看到一個大男人,在我眼前哭的跟孩子一樣,
不住的流淚,不住的抽搐,不住的顫抖,如此悲傷,如此無助。

你說沒有辦法想像,怎麼會有人能夠做的如此的絕情,一聲不響,說走就走。
你說不能沒有他,不能失去他。
在你身旁,我無法安慰你什麼,因為不管說什麼,都是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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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冬天的午後,你在轉角遇到了這樣一個女孩,
他的語氣,帶著些許的謙卑與客氣;
他的氣質,帶著一點點自信與傲氣,卻又不令人難受;
恭維的說,是一種優雅與從容。

物以類聚,僅一個眼神的交換,無需言語,你知道,他也知道,你們是同一種人。
於是你們很快的深陷彼此,很快的一起生活,很快的一起規劃著,
那些已知的未知的許許多多。
兩個相像的人,頻率就是那麼合,速度就是那麼快,
沒有刻意的做作,也無需精心的安排,默契,來的是如此的自然。

一切順利的令人驚喜,也令人害怕。
你們都是念舊的人,也都是倔強的人,相似的優點,
不知怎麼地,一點一點的變成了破口與裂痕。
你們都是沒有耐心的人,易放棄的性格,易暴走的脾氣,
也成為了最後的決定性的缺點。

那天大吵一架後,他就永遠的從你的生命裡消失,不留下一點痕跡。

---

人的感情是如此脆弱嗎?你問。
不要問我,因為我也不知道。
感情在堅定的時候可以很堅定,在盲目的時候可以很盲目,
在愚蠢的時候,還可以比愚蠢更愚蠢;
但是在決裂的時候,也可以做到完美無缺的殘酷無情。
愛,有時善良,有時殘酷,你應該有聽過。

那天,你口中相似的兩人,終於在最後的一刻,發現了最大的歧異:
一個情思繾倦,一個恩斷義絕。

---

「天空如此遼闊,何必執著於一朵沒有色彩的雲?」
很諷刺,也很遺憾,10年前的這句話,我現在必須拿出來還給你。

我們都清楚:
沒有飛鳥的天空,風不是風,雲不是雲,就算再遼闊,也只是孤獨;
無盡的天際,只是稍大一點的牢籠,只為了裝下更巨大的寂寞。

你沒有說什麼,只是任由眼淚不住的滑落,
這些淚水,會緩緩地穿過時間的縫隙,流淌成一條小溪,匯聚成一條長河,
沖積成一片綠色的三角洲,然後再注入茫茫的大海,
直到回憶終於被稀釋成,再也不可回溯的希微。

---

回家吧,我說。
先走的人是輕鬆的,因為他再也不必回去那個傷感的地方,
拋下包袱後的天空,依然是遼闊的。

被遺留下來的人是可憐的,因為滿滿的回憶,會逼的他無路可走,至於發瘋。
即使是一點點遺留下的香水味,乃至於一根髮絲,
都可能再一次的將你千刀萬剮,萬劫不復。
所以你再怎麼樣,也不願意回去那間滿是回憶的小屋。

天空如此遼闊,弱水還有三千。那就走吧,兄弟。
你無力軟癱著,是說,留也留不下,走也走不了。
我無語,那好吧,這終究是你自己的無間道:

有的人說不清哪裡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2015年10月2日 星期五

後會無期




年輕時的承諾,總是如此的信誓旦旦、斬釘截鐵。
記得當我們還是小孩的時候,
總是對爸媽說,長大了我要好好孝順你們,買一棟大房子,把你們都接來住;
總是對老師說,我以後一定會考上第一志願,衣錦還鄉,出人頭地;
對同學們說,以後大家不管在哪裡,我們每年都要開一次同學會;
然後對情人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

「我會愛你一輩子」

信誓旦旦、斬釘截鐵,那是因為當時,我們還不懂承諾的輕重。
而實際上,我們承諾的再見,其實是在說,再也不見,

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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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清楚的記得那天你眼裡的依戀,以及那天你在我心底的依戀。
我在車窗裡,你在月台邊,
你看著我,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我也比了一個一樣的。
然後你笑了,我也笑了,我們笑的無知,也笑的傷感。
接著車開了,移動中的風景,就這樣一米一米的,洗去了你的身影。

當時沒有人知道,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

機場的大廳,總是掛滿了各地的時間,巴黎,紐約,新德里...
在穿過閘門後,代表的不僅僅是距離上的分隔,更是時間上的孤離。

在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物理上的距離,
可以經由便利的交通,還有滿街的智慧型手機,多多少少,補上距離帶來的不便。
然而無論科技飛的再怎麼快,卻也戰勝不了時間上的差距。

當我獨自崩潰在深夜裡的寧靜時,你正在水深火熱的戰鬥,為了生計。
當我乍然驚醒於早晨的喧囂時,你還昏迷在昨夜星辰的一千零一夜裡。
然後直到有一天,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終於變成了一首太溫柔的歌。

我們的分離是無聲的,就像結冰的貝加爾湖,再也起不了漣漪。
你沉默的從我的生命裡抽離,太快、太犀利,
以至於我還沒有感覺到疼痛,就已經身首相離。

---

「旅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我們每個人都是背著背包,在人生旅途中尋尋覓覓、東張西望的旅人。
在偶然的巧合裡,你我在某個站台上相遇,成為了一起搭車的夥伴。
我們的方向是同一個,但終點卻不是同一站。

你跟我說,下一站你要下車了,
我說好,然後給了你一個擁抱,揮揮手,目送你離開。
「保持聯繫」我對著車窗外的你喊著,
你豎起了大拇指,背著背包,瀟灑的往出口走去。

是夜,我終於抵達落腳的旅舍,當我翻開行囊,
卻發現再也找不到那張你留下的小紙條了。

也許是掉在巴士上了,也許在人潮中被捲走了,
也許是你根本忘記給我,又或者我根本沒有收下來。
我悵然,我後悔為什麼堅持著這趟盲目的旅程,而沒有當下就跟著你跳車。
隔天一早,我匆匆忙忙的再搭車殺去你下車的那個小鎮,
小鎮裡卻哪還有你的蹤影呢?
過了整整一天一夜,想必你早已離去。

回頭想想,即使當時我跟著你下車了,那又怎麼樣呢?
那是你的旅程,不是我的。
我尾隨你,你帶著我,然後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
這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卻也可能是最壞的結局。

於是,我們的分離是不著痕跡的,
就像絲路上的狂風沙,早早吹散了駱駝的足印。

---

那天,我還記得從車窗裡,隱約讀到了你的唇語。

「我會愛你一輩子」其實說的是,

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