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FU
每個人都是一顆孤立的行星,貌似合群地繞著世俗的信仰公轉,卻同時寂寞地繞著自我的中心自轉...

2015年10月8日 星期四

逝水


「店面招租」

那家以前常去的咖啡店,在這樣的景氣下,終究還是關門大吉了。
那是以前我們秘密約會的地方,我總是裝作沒事的走進去,看見正在讀書的妳,

「疑?怎麼這麼巧,妳也在這裡?」

每次,我都用這句話當開場白。
我會規規矩矩的坐在妳的對面,仿佛我們只是普通的點頭之交,
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妳不知所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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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過去了」你歎口氣,接著點起一支煙。

其實我很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聽你說,那天你們大吵一架後,
她離家出走,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女人,還有很多」我安慰。
「但她,只有一個」你堅持。

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在我們漫長又短暫的人生中,實際上是永遠不乏那三千弱水的,
但到底芸芸眾生中,是否真的有你想要的那一瓢,
卻是比懸念更懸念,比神話更神話。
我清楚,而你更清楚。
所以我不再多說什麼,任憑你兩眼發直,呆望著那張招租的紅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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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很會流汗」你害羞的收回妳的手。
「我喜歡」真心話,只要是妳,我都喜歡,然後我順勢抓回妳的手。
妳手心裡那微微顫抖的濕潤,也許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觸感吧。
只是那雙手,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哪了,
或許正在我去不了的天堂裡,彈奏著我所未曾聽聞過的旋律。

而我像個迷失的盲人,失去了溫暖的牽引,
只能兀自的在黑暗的異次元裡,虛無地漂浮著。
又像一隻失憶的地縛靈,總覺得自己好像在等待著什麼,卻又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唯一的感受,就是一股隱隱的痛,從胸口開始蔓延,
然後一路延伸到遠方的看不見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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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了一杯酒,

「來!」約翰走路,看你今天也不用走路了,大不了我背你。

你最討厭 Whisky,我知道,
只是我們有時候沒有太多選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杯要乾,不能不,不得不。

「拎!」我催促著,別怪兄弟我狠心,

總之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吧,有酒當醉直須醉,
就當是一場過敏吧,撐過這場免疫風暴,明天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現在你需要的,就是一點點的麻醉,暫時把腦子徹底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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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一下子被高濃度的酒精給 shut down了,
但可以感覺到心臟還在跳動著,從胸口擴散出的血與淚,一行行的流淌,
直到流完那錯誤的十四行。
如詩人所言,

「所以不要詢問最後一個吻,因為唇是冰涼的,舌是生硬的,哭泣是無聲的。」

我無聲地哭泣著,我的語言是生硬的,我的語氣是冰涼的,
所以我不敢,也不能詢問最後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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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你這樣昏迷過去,好像看著曾經的自己,deja vu,大概就是形容這種情況吧。

兄弟,我知道你很努力了,
只不過人生總有很多事情是努力也徒然的,就像 Sisyphus的詛咒一樣。
我們不能改變過去,不能預知未來,更不能跟時間爭論它是否公平。
唯一能做的,就是承認失敗,看清並承認自己就是眾多科科魯蛇中的一條,沒有別的。
然後看緊剩餘的年華,該笑就笑,該哭就哭,能愛就愛,能忘就忘,

「C'est la vie, et oui, c'est la merde.」

作為朋友,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至於剩下的部分,那是你必須獨自走過的,誰也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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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走近,正想開口喚妳時,妳的唇就這樣湊了上來。
Muscat,如果必須形容的話。
一陣海風吹亂了妳的髮,我在風中遺失了妳的面貌,接著散落了關於妳的一切記憶。
妳的名字從此變成一個禁忌,妳的吻也成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此時教堂的鐘聲將我喚醒,我的視線,呆滯在昨夜遺留的空酒杯上。
終於我明白,這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晨,
沒有泡好的咖啡,沒有熱好的牛奶,
我先是作了一個好夢,再是一個惡夢,然後一如往常的,獨自醒來。

這個禮拜天的早晨,除了暴雨後的潮濕外,仍是一如往常的,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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